蠶寶寶的一生

兒子不知道從哪裡拿回了五隻蠶寶寶, 老婆看到就有些慚愧, 算是不能養狗的補償作用,就去買了一個小箱子, 還要了一大袋的桑葉回來, 養了起來.

於是生活裡多了要注意, 下車不可以把它們留在車內, 早上一定要餵桑葉, 兩天要倒一次過多的蠶便便,.....

"到底是你在養還是爸爸在養?"

"..............!!"

"明天起你不自己換桑葉就讓蠶寶寶自生自滅....."

".............. !!! ??? "

"......"

第二天我還是起來換桑葉, 反正已經習慣了,.......


做爸爸的最喜歡機會教育, 眼看有兩隻蠶已經作繭自縛, 就說教起來

"你看蠶寶寶一輩子做三件事而已"

"........ ?? "

"開始的時候怎麼樣呀!!! ...... "

"就一直吃,一直吃....."

"然後呢.......??"

"就.........一直吐絲, 一直吐絲......"

"然後呢??"

"然後...... 就 ....... 一直生蛋, 一直生蛋"

"對.....你現在每天要認真吃飯, 才會長大喔"

".........?? !!"

"我們人類是不會吐絲, 那應該要怎麼樣呀 ?? ... !! "

"......... 要............就要...........一直玩, 一直玩,......"



"!#@$#@$!#@$......!#@$!#@$!@#$"

花田少年史

真不知道該謝謝他, 還是要責怪他, 反正這12塊

卡通影片連續劇VCD, 是小恩從同學家借回家來

的, 我現在有一點入迷, 人也已經變得恍恍惚惚的. 

 

影片的主人翁花田一路和小恩一樣, 是個小學三

年級的學生, 故事的主題是他在小二時期發生意

外,大難不死之後有看見鬼魂, 和與鬼魂對話的能

力, 基本上是小三時發生的事.

 "你為什麼覺得花田少年史好看?" 

"因為...它是個鬼故事,........" 

"那你最喜歡哪一個角色 ?" 

"喜歡,.....二路" 

(按:片中花田家的長男叫做"一路", 但"二路"是一

路的狗) 

 "你真的看得懂花田少年嗎?" 

"嗯,.......他們的講話有一點難懂." 

我真的懷疑, 因為我和老婆看的時候都幾乎哭到

爽為止, 小恩若是看得懂, 不應該會這麼冷靜. 

"下次不要再借這種悽慘的片子回來了啦, 哭到眼

睛快腫起來了" 老婆說 

 "上次妳紅著眼睛坐電梯, 我還被人家誤會是家

庭暴力呢!!" 

我說 花田少年史的製作時間, 正好適逢兵庫阪神

大地震, 許多神戶地區的人, 遭逢人生的巨變,多

數人在不明究理的情況下,失去了至親與好友, 心

中滿是無語問蒼天的悲情, 花田少年史正好提供

了適切的宣洩, 我看這部卡通的時候, 也受到安慰

與啟發, 體會了人生的無常與珍貴.

再會了, 銅鑼燒!

銅鑼燒是一隻小楓葉鼠, 小恩說是一位同學送給他的, 這是他第一隻,真正像樣的寵物, 這之前, 最大的寵物是六十隻蠶寶寶.

"你給他取了名字沒?"

"銅鑼燒!"

"為什麼叫銅鑼燒?"

"牠的顏色很像銅鑼燒啊!"

銅鑼燒是一隻右後腳發育不全的楓葉鼠, 所以在放風自由活動時, 可以簡單地讓小恩抓回箱子裡去, 銅鑼燒每天放風兩到三次, 小恩從開始不敢抓, 一直到可以和牠玩, 足足費了兩個禮拜, 然後媽媽也摸了牠, 銅鑼燒就這樣便成我家的一份子.

楓葉鼠需要的食物很少, 木屑每週換一次就可以, 還用一個餵水的裝置讓牠自己喝水, 所以只有放風時才有一點互動, 瓜籽仁因為有鹹味, 銅鑼燒就會深長舌頭來舔, 非常可愛, 但是瓜籽可能對楓葉鼠來說太鹹了.

吃爆米花時也會分一顆給牠, 楓葉鼠的腮幫子可以藏食物, 偶而會鼓得大大的, 祥恩的收穫是他得到一個照顧的對象, 證明自己也有照顧別人的能力.

晚上小恩學完書法回家, 正要去抓銅鑼燒出來, 牠卻已經動也不動了.

"銅鑼燒死了!"

"死了嗎?"

我過去確認以後, 就教媽媽拿鏟子, 小恩用大袋子把整個寵物箱背著, 決定到我們接棒球的公園把它埋了,這樣, 以後我們還可以常常去陪牠.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我去摘些鄰居的小花, 待會兒準備好好的給銅鑼燒做陪葬, 小恩揹著袋子, 我可以瞥見他的眼框都紅了, 一塊慢慢走到小公園, 我在一顆樹下開始挖洞.

"小恩!去找一顆石頭"

他默默的拿了一顆石頭, 丟在一旁, 附近在演酬神的電影, 他跑過去看了看, 我盡力的挖, 但是沒想到公園的土地底下都是乾掉的黏土, 夾雜了很多碎石子, 只挖了約十幾公分, 就挖不下去了.

我在想, 第一次的生離死別, 該怎麼讓他覺得好過些, 就把他找過來, 讓他看我把花先放進洞裡, 加一些木屑, 然後再確認銅鑼燒僵硬的身體, 我就把銅鑼燒連同這一陣子的美好回憶給埋了.

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我也一樣難過起來, 小恩裝作很勇敢, 但是兩個眼睛不聽使喚, 淚水一直在眼眶轉著,

"真的死了"

"嗯,. .... ...."

"人也和銅鑼燒一樣會死嗎!"

".............."

"多久我可以去找牠?"

".............."

"牠會被蟲吃掉嗎?"

".............."

所有的人生相關的哲學問題, 都在銅鑼燒的身後, 浮現在祥恩的腦子裡, 那些連我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沿路上一個又一個, 從他的嘴裡, 問到我的心坎裡.

寵物萬歲

原本是出差到台中，去教學員GC/MSD的，沒想
到讓他們倒上了一節寵物課，而且受益甚多，要
不是責任感驅使，還真想多聽一聽他們的經驗，
正課反而都不想上了。

事情的由來，要從我家桌上的一張小紙條說起，
小恩留的。

"一定要養狗喔，等南茜阿姨家生了小狗，就去
帶回來養。"(中間夾雜一大堆注音符號)

我一聽說南茜只剩下一條小狗(雪納瑞犬)，下班
前就和她說好，這個週末要去拿回家養，高興的
和老婆說了，但是人還在回家的路上，小恩就打
電話來了，

"爸爸你趕快回來喔，媽媽說她要搬到外面住了!!"

老婆是個怕狗的人，從我認識她到現在都沒改變
過，我則是一路有狗陪伴長大的，對一隻在對我
叫的狗，我可以分辨是牠的惡意或是牠的恐懼，
但老婆見到狗叫則只聽到自己的恐懼。

我可以想像她邊煮菜，邊數落我的樣子，還有小
恩發現不大對勁，趕快打電話的可愛模樣。



"聽說妳考慮要搬出去??"

"我的學位還沒拿到，你竟然已經去訂了一隻狗
回來，我可沒時間照顧。"

"我會帶著狗去出差，妳不要太擔心!!"

"小狗大小便怎麼辦!!"

"狗的大小便在哪裡?我來清!!"

"一定會有味道的!!還會有一大堆狗毛!!"

"............, 什麼時候要去看房子??"

"難道我竟然比不上一隻狗??............@#@$#!"

隔天我就出差了，說自己不在意，那是不可能
的，上課後休息時，就把對話的內容，當作一
則笑話講，我的學員一聽，就開始交換自己的
經歷，讓我感觸很深。基本上養寵物事件苦差
事，但是由於苦樂參半，相互補償之後，似乎
養寵物變成是一種生活的選擇，選擇養，或選
擇不養，和老婆當年選擇餵母奶差不多。

生活上的改變，就像是多了一個家庭成員一樣
，牠雖然一開始是以畜生的樣子進到家裡，但
是很快就會喧賓奪主，成為家裡的主人，或是
成為家裡主人的主人。

玉君有三年的養貓經驗，她還留了一張她家愛
貓的玉照，我現在放在我的辦公桌上，那是一
張正面朝著鏡頭看的，機靈而美麗的，貓的照
片。

當玉君談到她的貓，你很難察覺那會是一隻貓
，多數時候，像是在談一個人，而且是個她深
愛的人，我認為即使去談到男女朋友，敘述的
方式也不至於如此，這難道這就是是寵物的魅
力?

有了寵物後，全家人的話題都圍繞著寵物，彼
此也有了新的話題，而家人之中，原先最反對
飼養的父親，最後變成最寵愛它的人，會因寵
物生病而著急，而寵物也會很快的適應一家人
的角色不同，調整自己，依照每個人的不同，
用不同的方式去對待，某些時刻，我還懷疑學
員們說的根本不是一隻寵物，每件事情都做到
恰如其份，那不是神嘛!!

一次沒有帶它出去，貓大人耍脾氣，一巴掌把
鬧鐘桌上打落，還真是因為生氣了呢!我問玉君
貓真的會鬧脾氣? 得到的竟然是正面的回答，
回答時甚至有一點 "您不曉得牠們有脾氣呀?"。
至於早上隨鬧鐘一響，叫主人起床，根本就是
極為正常的事，這一種擬人化的說法，有時候
讓你以為這些養寵物的人還真會幻想，不過這
是養寵物的人一般的正常反應，細心的人，會
發現動物的習性。

旅行中玉君曾經見到一位背包旅人，養的貓就
停在背包上跟著旅行，她說那是所有養貓者的
夢，後來我才知道貓多數害羞得很，很難像狗
一樣帶出去溜搭，甚至於出門只限看醫生，因
此每回進到電梯，知道要出門時，都會非常的
害怕，甚至抓傷主人。貓因為害怕而亂抓，在
逄藥師的美麗外套上，就盡是貓的抓痕，她養
的是一隻長毛的波斯貓。

小恩還是一直沒有養寵物, 直到有一天, 一隻跛
腳叫做銅鑼燒的楓葉鼠走進他的世界.

沒戴面具的魅影!

小恩從見到那張海報之後,就吵著
要去看"三個魅影",文化中心至德
堂將這個節目列為兒童節目,在我
看來,應該是場叫好不叫座的百老
匯歌舞劇選粹,海報上是三個帶著
魅影面具的歌者,分明是打著歌劇
魅影名氣來騙錢的.

"一定要去看?"

"嗯!!"小恩點一點頭.

等老婆買了票, 才知道是一張一千
兩百塊的場次, 而且還是二樓!

"不是已經答應他要去看嗎!!"

"......."

終於穿著整齊, 參加這場我五年
內參加過最貴的演唱會,錢都付
了也就無所謂心痛,一開場就煞
有其事, 照介紹所寫,演唱的三個
男高音分別都在百老匯劇團演出
過, 也擔任過歌劇魅影的魅影一
角,今晚曲目多是過去膾炙人口的
舞台劇的經典.

我慢慢進入狀況,聽得津津有味,
偶而因為有所感悟, 還落下淚來,
像是夢幻騎士的The Impossible
Dream, 真是又好聽又感動, 一邊
的小恩雖然完全五里霧中, 卻乖乖
的欣賞,我開始佩服他, 畢竟他對這
麼難以理解的藝術,竟然有這麼大的
耐性,果然是我的小孩,擁有天生的
藝術細胞!而他的安靜, 也讓我靜靜
欣賞了高水準的演出.

三位歌者都想早一點演出那首歌劇
魅影的名曲Music of The Night,而每
次都被另兩位歌者阻止, 成為串場
的笑點,足見這齣舞台劇是如何讓人
神往, 終於, 在演出結束的前夕,這三
位歌者一起出場,準備合唱這首名曲.

當Music of The Night前奏到一半,
歌者還沒來得及唱出第一句歌詞,
小恩終於按耐不住他的情緒, 我也來
不及阻止, 在二樓, 他哭著大聲喊出


"他們為什麼沒有戴面具..........!!"

發現吉他2002----一場不平凡的音樂會

民國九十一年四月二十七日的吉他演奏會，
在高雄市立文化中心至善廳舉行，從某個角
度來看，是一場充滿傳奇的演奏會，事實上
也正是如此。

遠在五十年前，這一場演奏會就已經開始籌
備，在台北有一位年輕的吉他演奏家，在想
像如何用吉他表現本地特質 ，當每個人聽到
時， 都能感受吉他與台灣的美好，而他模仿
的對象，是泰雷嘉、塞歌維亞，是江文也、
鄧雨賢。他的素材，是台灣的風土人文、山
川歲月！他，叫做呂昭炫。

某個因緣巧合，加上一杯紅露酒，教這個年
輕人寫出「殘春花」這樣的曲子。由於他自
己也有能力將曲子的特點，用吉他演奏成動
人的音樂。這樣的機緣，使得他一步步確定
與台灣、吉他的關係；也促成了一場半世紀
後，在高雄舉行的演奏會。



依著高雄友人的安排，老人搭上一點半飛往
高雄的班機。他依然西裝畢挺，風度翩翩。
頂著油亮的頭髮，他精神奕奕，而這位趕赴
盛會的人正是呂昭炫老師。

當飛機起飛後，他笑了，這麼巧，下邊的雲
彩，隱約的山川，早已被他用樂符祭住，原
本枯燥的物換星移，現在都有了唱和的詩歌
。生命的每時每刻，不論是悲是喜，都溢滿
滋味！只是這個突如其來，高雄的邀請，似
乎有著許多的未知，和他細心謹慎的步伐大
異其趣。

步出機場，友人驅前叫住他，引他搭車前往
另一個未知。他察覺出四月底高雄的太陽，
和登機時台北的陰冷，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
，眼前稱呼自己為老師的友人，是當晚演奏
自己曲子的優秀演奏家。

「曲子好像寫得太簡單了，…。」

「簡單，但是很好聽。」友人用日文回答，
教他感到非常親切，也平復了心中的不安。


步入演奏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溫馨的畫面
。忙碌的工作人員、攝影人員、台上排練的
年輕演奏者，和耳提面命指導中的吉他老師
們。

「哇！高雄這麼多人學吉他，這麼年輕就能
享受音樂的樂趣，真不簡單！」

老人的天真，也教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驚訝。
他問著有關廳內設備的問題，並稱讚場地合
適吉他的表演，接著像孩子般坐下，不時的
點頭，用敏銳的眼睛，打量約四十公尺高的
天幕，和自天幕下灑下的燈光。




轟然驟起的掌聲中，演奏會開始了。老人閉
上眼睛，沉醉在親切熟悉的琴聲中。時而拿
起節目單；時而輕輕的微笑，像在淺餟紅露
酒時一樣的微笑。

演奏者因緊張而跌跌撞撞的琴聲，也不會令
他失望。對那位想重拾信心將樂曲完成演奏
的樂手，他抱以稱許，而非責備。

下半場，高雄的吉他演奏家，將之獻給這位
五十年前預定的演出者。在老人孤獨的身影
上，所有在場的人，似乎都在命運的帶領下
，參加了這場奇妙的演奏會。

狂放的「楊柳」，溫馨的「故鄉」，淡淡憂
愁的「夕陽河畔」，激昂的「探戈」，藏在
作曲家心中，不為人知的典故。但台上的演
奏家們，卻都知道他要表達什麼，那些用話
語、文字，甚至用淚水、擁抱，也不能表達
於萬一的！在此時此刻，都被音樂給成全了
，於是老人笑了。

呂老師終於在掌聲中，走上舞台，在燈光下
的老人，一如五十年前的少年郎，望著一個
個起立鼓掌的聽眾，他沒有任何的激動，反
覆的自稱是一位不善言辭的人，說看到大家
喜歡他作的音樂，他很高興等等，而站在一
旁連同後台的人都哭了，大家只想說：

「謝謝您，呂老師！」

音樂是給細心的人最精緻的禮物，唯有細心
感性的人，能夠得到這無上的樂趣，而這個
平凡的夜晚，細心的人還真多。

步上簡陋布置的海鮮菜館二樓，他興緻高昂
。見到桌上後輩尋來的三瓶舊標的紅露酒，
搖頭笑了。

「紅露酒是賣給中部以北的，你們辛苦了。」

緊 鄰著他，坐著另一位年老的音樂家，用正
式的裝扮，表示對他的歡迎。兩個人相視而
笑，知道這又是一場酒酣耳熱，不知何時何
處，又會有幾個音符，會被他們的醺 醺然給
抓住，成為一首又一首的曲子，至於別人是
否喜愛，全都無關。他們想發出愉快的聲音
，像夏日的蟬，或夜晚的金鐘兒一樣自然。

夜裏，在閣樓上，參與的人都醉了，因為酒
，因為吉他，因為音樂，也因為濃濃的友誼
。

在一塊舊棋秤上(之四)

新苗杯拿亞軍之後, 小恩的力道更強了, 在平常棋社裡

同級中勝場數多, 但究竟實力如何, 還是要到現實的比

賽中驗證, 因為這和知行合一有關, 所以放下自己手邊

的工作, 也要陪他去比賽. 

 

到場才知道他已經是晉級組了, 原先入門組的人到這

個時候數量減少很多, 一組只有十六人,三勝是亞軍, 

全勝是冠軍, 採瑞士制比賽. 第一場很簡單的贏了, 

出乎我的意料, 他個子是算很小的, 我希望他的膽子

大些, 第二場遇到的是一個個子年級都比他大的, 小恩

的背影埋在巨大的對手影子裡. 果然輸了, 我問他為什

麼輸了?? 

 "我怕了!!就輸了" 

第三盤還是輸, 下棋之前交換級數對方宣稱22級使他

卻步, 他自以為25級, 輸了一目, 黑棋87目 剛好是十三

格贏棋的門檻, 我訝異竟然和對方纏鬥到這地步. 

 "那你已經有23級的實力了!!" 

 "是嗎?" 

 最後一盤是對手投子認輸, 走到門口拿了紀念品

 "吳清源下輸本因坊一下完, 木谷實請他到銀座去吃東西"

 "那我又不是吳清源" 

 "你覺得對方棋力高低讓你很在意嗎?" 

 ".........." 

"下次太在意時, 對方報一個比你高的級數, 就說

"肉腳,.... 下吧"

"肉腳, 下吧!!“

 哈哈!! 所以比棋力, 也比膽子!!"

在一塊舊棋秤上(之三)

週末又要比賽了, 他告訴我希望我能陪他去比賽,

"這個禮拜不行, 週末要到工坊做木工, 媽媽陪你, ....."

"可是她不會教我下棋呀!!"

"那現在我陪你下一場"

"嗯,.... 我不太想下棋, .... 小盤的你下不過我,....."

"沒關係, 爸爸拿黑棋, ...... "

"................."

好勝的我贏了兩盤,....

"我是讓你的,........."

"好呀, 那現在你不要再讓了,......"

"我不想下了,......"

第二天, 我在老葉的工坊工作, 老葉接到電話, 是老婆打的,....

"喔, 小恩拿獎盃了,....., 恭喜恭喜, .... 嗯,..還在做,還在做,..."

掛了電話, 老葉看著我,

"怎麼沒陪他去呢, 你剛錯過你兒子生命中的第一個獎盃 !!"

禮拜一的晚上, 老婆煮了麵, 三個人圍著一個塑膠製的亞軍獎盃吃著晚飯.

"小恩, 你拿了獎盃, 爸爸很高興喔!!"

"這個獎盃很重要嗎?"

"嗯, 這是你的第一個獎盃, 以後還會有, 但是都比不上它喔!!"

"它代表我做了好事嗎?"

"嗯!! 爸爸下次比賽一定陪你去,............"

在一塊舊棋秤上(之二)

"過了二十六級就可以參加比賽了!!" 教練是這麼告訴我們的.

小恩手上拿著報名表, 時間是十月二十四日, 高雄苓雅區圍棋協會, 早上九點.

"你什麼時候過二十六級的?" 我感覺他的棋還太嫩了.

秋天的艷陽照在光華路上, 中正高工早已車滿為患, 高屏地區真有著一群不錯的父母親,陪著子弟們一起來體驗這奢侈的圍棋.

"要是得獎, 就由你選吃中飯的地方吧!" 原來老婆認為贏棋很簡單!!

桌上擺的是九乘九的小棋盤, 一盤下起來只需要五分鐘, 小恩很快結束了第一盤.

"輸掉了!!" 他衝出門外, 很興奮的告訴我們, 小恩對輸贏的態度也很有趣.

另一個小五的女生因為輸棋, 難過的在走廊上掉下淚來, 媽媽正安慰著受傷的心靈.

第二盤, 小恩對上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小女生, 這次他贏了, 又大叫的跑出來.

"小恩, 你是少女殺手喔!!" 老婆一直笑.

結局是二勝二負, 同組的要三勝才有獎牌, 我帶他去領紀念品, 一個午餐袋和環保筷.

"輸了有獎品, 贏了還有獎盃, 以後我一定要再參加" 他興奮的說.

教練認為小恩有冒險精神, 經常打入對手的陣地中, 要是能盤算死活再出手, 會更好!!

"男生下棋就要像這樣, 豪賭一下, 輸了再說!!"

連我也都有深切的感受.

在一塊舊棋秤上(之一)

那棋秤是國中一年級的冬天，從基隆的山上背下來的，長期被雨水浸濕，又再曝曬的結果，已有相當程度的皸裂，厚重的它並未阻止我的念頭，年輕的我想，竟然曾經有人大費周章，用棋秤下棋，心理就興奮不已，不會下棋的我，只是知道，這圍棋一定好玩得不像話。

棋秤是一塊四四方方的木頭，有四支雕花的腳，看起來是個不夠高的茶几，很不起眼。

它被我放置好久，最後被搬到我的落腳處，當時我也開始在學下棋，老師是鳳山的棋王，一直到我不再有時間下棋，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將它送走，因為棋秤不起眼，我還買了一個台南市做的厚棋盤放在上面打譜，多數時間我忘記它的存在。

先和兒子的表哥張仲廷下棋，大約經過兩三個月，我已經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又再過兩年，他就升段了，這輩子要分先贏他已經不可能。

之後兒子變成我的棋敵，八歲又三個月，小二的他喜歡殺棋，說一些奇怪的話，像是

「我要到日本去找吳清源，叫他教我下棋。」

「張栩真的很厲害嗎?(看到新聞時說)。」

「來下十番棋吧!(每次都輸的情況，不斷的說)。」

「我一定要把張仲廷殺了(台南的表哥，棋力兩段)。」

「裡面有住棋靈王嗎?(指著棋秤說)。」

「這招厲害(遇到我叫吃他一大塊接不歸的棋說)。」

「不然要下在哪裡(被殺到痛哭，一邊流淚一邊說)。」

我心理很清楚，贏棋的日子也不會太多了，一天，我告訴吵著下棋的他，再輸給我，我就不再和他下棋了，那天我輸了那盤棋，六十幾目，我盡了全力去下，一點遺憾也沒有。

這塊棋秤跟著我，原先是我看著它，斑駁的一塊朽木，其實是它在看著我，享受自己年華逐漸老去。

聖者的遊行

那是回台灣前一個星期一的下午， 老婆和我疲憊的坐在東京上野動物園的涼椅上， 才聽完幾位義工， 解釋園裡動物的一些資料， 像是象的臼齒長什麼樣子？ 象的一次排泄有多少份量？ 園裡的貓熊的族譜， 和貓熊吃的東西種類？ 一堆資料加上夏天的東京氣溫， 把我們熱得頭暈目眩， 然後在人群稀疏的步道遠端， 我和老婆看到一群聖者遊行的行列。 那是一種看到就會眼淚奪框的景象， 沒有特別吵雜的音樂聲， 特別是我們剛剛喜獲麟兒， 正好感染腸炎未能夠帶他一同到日本， 為人父母因而感受越深。 隊伍前面是兩個蒙古症的小孩， 他們的爸爸媽媽牽著他們， 其中一個用手遮擋著午間的艷陽， 另一個低著頭， 任由前導者拖著前進， 他們身後還有整群患腦性麻痺的孩子， 也是由正常的爸媽和義工陪著， 他們的步伐完全不整齊， 但是當他們逐漸走近， 卻在我眼中， 變成一堆模糊的身影。 老婆捂住臉發出啜泣的聲音， 而隨著行進隊伍遠去， 我們才能夠鬆口氣相視而笑，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停止過， 而在時間靜止的瞬間， 我們對人生，殘缺，愛和親情， 有了另外一種全新的體會。 這也是我第一次， 見證世上真的有聖者的遊行。

屏東的樹屋

Ahim在法國留學, 認識這位街頭藝術家,幾年後兩個人都先後回來台灣, 李老師在遷居屏東後, 住在一塊市區的空地上,於是開始他的構思, 做了一間很大很大的樹屋, Ahim 吃完川園牛肉爐後帶我去看他.

小時後住在糖廠宿, 也自己蓋樹屋, 有樓梯, 整個夏天除了吃飯洗澡, 都躲在那棵楊桃樹上, 看大人忙碌的進進出出,做有孔沒榫的傻事.

這間位於屏東市的樹屋即使以大人的眼光,都還算是大間的, 李老師說: "很安全, 蓋了兩年, 還沒有小孩掉下來過", 我看兒子爬上去,嚥了一口口水,增加童年的記憶, 犯不著冒生命危險,我跟隨上去, 不到一半就叫兒子下來了.

李老師兩歲七個月的兒子, 光屁股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全身髒兮兮, 我全家顯然乾淨得有點過火.

其實小朋友自己有解決的辦法, 大多情況是大人幫倒忙,當小朋友自己不去想辦法時, 就有可能摔下來了, 兒子在空中走了四圈, 一點事也沒有.

"膽小鬼爸爸, 你敢爬上來嗎? "
 

靜夜兒子的揶揄, 成為我美好的憶..............

遲來的馬戲團

小恩從學校回來，帶著三張馬戲團的招待券，仔細一看似乎又是詐騙錢財的技倆，我和妻子相視而笑，孩子卻正經的告訴我們，他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票，我們三個人，一定要去看。


印象中的馬戲團，是人生悲苦的縮影，孱弱不堪的動物們，一個個成了換取溫飽的工具，在前往的途中，我心中是大人世界現實的想法，我正帶著我的家人，要去經歷一場別人的苦難。


凱旋路底金銀島前，找到了馬戲團的入口，一大群同病相憐的父母，都被孩子們帶到會場來了，遠遠看見帳棚，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小恩是跳著進門的，喔!不!那一大頂帳棚，還真說不上有個門，堆著三四個賣零食爆米花的攤販，簡陋的隔出一個空間，帳幕的正中央，是那個將帶給孩子們歡樂的圓圈，對我，卻是一場未知的悲喜。


然後馬戲團的表演開始了，我自心中發出驚呼，然後跟著手舞足蹈，隨著表演心情起伏，我變成了一個小孩，即使偶而發現自己的醜態盡力克制，也仍然是又叫又跳，甚至多次被妻子大聲制止。


小恩拉著我，去和表演完的老虎合照，他倒比我鎮定許多，而我意識到，是他帶我去看馬戲團表演，給了我重度童年的機會。


"爸爸!你說，好不好看?"。


我還真的有一點茫然，想告訴兒子


"謝謝你!小恩，帶著爸爸，來看一場遲來三十幾年的馬戲團"。

悠閒的端午 在愛河邊

2003年，我那六歲的兒子大概沒看過划龍舟吧！騎著腳踏車， 從鳳山出發要到鹽埕區， 約有七八公里


" 不可以喊累喔! " 這是我出發時的訓誡。


我的心情複雜， 當初賣腳踏車的說， 後座是給三到六歲的兒童用的， 揮汗如雨的騎著， 心裡想， 要再不騎著載他到處玩一玩， 他就要長大了。


到了大勇路和中正路交口， 舊市政府前的小公園， 有水舞表演， 讓我想起新加坡很多地方，也有類似的設施， 兒子脫了上衣， 衝到水霧瀰漫的池邊， 發出咯咯的笑聲， 另一個爸爸已經全身溼透，帶著只穿著內褲的娃兒， 在創造著父親才有辦法夠提供的， 美好童年回憶。


半個鐘頭的水舞表演讓我們巧遇， 之後我帶他去中正路的愛河橋上， 感受划龍船的現場震撼， 高雄的龍船會， 聚集了上千上萬的人， 興奮的老外在船上急著和岸邊的陌生人揮手， 岸上的人趕緊察覺他們的隊名， 喊著莫名其妙的加油聲， 響在愛河的河面上。


"你說過不能喊累的喔!! " 

 

兒子玩弄著我濕了大半的背， 很擔心的把對我辛苦的安慰，用只有我聽得懂的方式， 告訴了我。